當明星或許是內向者最不擅長、不願意的事情之一,「但偏偏老闆都喜歡明星啊」,你是這樣想的吧?華頓商學院最年輕的終身聘教授、長年擔任財星500大企業顧問的亞當‧葛蘭特(Adam Grant) 特別用TED演講、播客等各種不同管道,說明「如果團隊中都是明星,才是注定失敗的團隊」。
亞當‧葛蘭特才三十六歲就已經是暢銷書作家、頂尖商學院教授,名列「全世界前十名最有影響力的管理思想家」、「新世代全球經濟領袖」,根本自己就是個超級明星。但他不厭其煩地提醒大家- 沒有真正的超級明星隊,不管想踢進世界盃的國家足球隊、砸大筆錢想買冠軍的NBA職業籃球隊、或是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華爾街顧問公司。
2010年 NBA邁阿密熱火隊陣中已有明星球員韋德(Dwyane Wade),但他們更進一步大刀闊斧簽下兩位超級明星詹姆士( LeBron James) 和波許(Chris Bosh),記者會上,詹姆士在滿場歡呼中發下豪語,認為這樣的陣容可以連拿7年總冠軍。結果,就像所有寓言故事的劇情,他們連第一年的冠軍都沒拿到(這樣才會有後面的寓言可以說啊)。知名運動作家麥可路易斯(Michael Lewis)(魔球、攻無不克作者)就分析:明星球員不一定是得分效率最高的球員,雖然帳面上看起來是得分機器,但那是因為出手機會多,背後代表的可能是犧牲掉別的得分機會才達到的個人成就。
“Stars are overrated, and role players are underrated.”
──明星球員的價值總是被高估,普通球員的價值卻被低估。(魔球)
在讓球迷大大失望的隔年,熱火隊加入一個相對低調的新球員,卻帶來巨大的變化。尚恩巴提耶(Shane Battier) 小時候其實比較想打棒球,但因為身材太高大被選入籃球隊,一路打到 NBA 之後,他很快發現自己技術和身材等條件遠不如其他人。這樣一個自認平庸(事實上被教練評為「聰明絕頂、冷靜到像外星人」)的球員,在 NBA 足足打了14年,是因為他早就清楚定位自己「我的工作不是要當最強的小前鋒,而是最能幫助球隊的小前鋒」。他加入星光熠熠卻拿不到冠軍的熱火隊之後,教練團隊透過數據發現:巴提耶在場上時,每個人進攻與得分表現都較好;防守上,他或許乍看之下擋不住柯比布萊恩(Kobe Bryant),但有他在守的時候,布萊恩得分效率明顯降低。
擁有這樣特質的成員,也印證長年擔任大企業顧問的亞當‧葛蘭特 對成功團隊的觀察:「比起追求成為焦點, 更希望幫助團隊」的人才是團隊最大的資產。「謙虛」是亞當‧葛蘭特總結出的重要特質,表現在三個面向上:1) 知道自己的缺點和不足、2) 團隊利益置於個人利益之上、3) 永無止盡的學習。身為內向者的亞當,更明白利用這樣低調、謙遜、以團隊為重的特質,是內向者在職場上得天獨厚的條件。可是職場上沒有計分板、沒有統計數據,怎麼讓老闆知道你對團隊有功?亞當‧葛蘭特建議適時來點謙虛地吹噓(請見「優雅地賣瓜」那篇)。
另一方面,對領導者來說,這種特質的可貴之處在於它具有影響力、會感染整個團隊氣氛。紐約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強納生海德( Jonathan Haidt) 這樣說明團體中的 Moral elevation(道德提升):當一個人看到其他人展現同理心、利他、不自私的行為,他們會自然產生感激、欽佩的感覺,同時也會想讓自己變的更好。換句話說,如果團隊中有個像巴提耶這樣的成員,不僅團隊整體績效提升、氣氛也會變的更和諧、互助。(註一)資源超少的小學校巴特勒大學(Butler University) 籃球隊可以連兩年打進 NCAA 總冠軍戰,或許就是最好的例子。巴特勒大學教練堅持只挑團隊優先的球員、全隊更是把「Team above self(團隊至上)」掛在嘴上、穿在身上、刻在體育館牆壁上,如果不認同這種「巴特勒之道( Butler way)」,只能離開球隊。
至於「老闆都喜歡明星」這點,或許你碰到的是還看不太清楚狀況的老闆。我們來看看會砸一百億臺幣聘用一個人、C/P值算的比誰清楚的產業。2014年,美國職棒大聯盟的邁阿密馬林魚隊就是用這樣的天價簽下重砲史坦頓( Giancarlo Stanton)。但從那之後只不過短短三年時間,情況有了極端變化- 各隊從捧著大錢爭取球星變成怎樣都不肯花錢、簽約市場前所未有的極度冷卻。大牌球星們談不到好價錢、被迫降價屈就不說,甚至很多A咖球員到球季都快開打了,還找不到落腳觸。棒球文學作家、也是行銷公司分析部門資深暨行政副總的方祖涵分析主要原因,就是在精密的數據統計分析和計算之後,球隊(資方)發現比起將銀彈投在明星球員身上,同樣預算拿來簽更多中堅球員比較划算,而且每隊都得到一樣的結論。(註二)其他產業也是同樣的趨勢,如同華爾街和矽谷都漸漸走出對明星經理人的迷信,搭配客觀、完整的績效評估,雇主真正在意的是對團隊的貢獻和實際績效,而不再是主觀的明星特質或光環。
找到自己定位、發揮優勢,內向者可以走出自己的發達之路。巴提耶加入之後,邁阿密熱火隊拿下連續兩年總冠軍、取得NBA 史上第二長的27連勝,當今最好球員之一的詹姆士比賽前會問他意見、他被評論家稱為「無冕明星」。當球員時,球迷在重要比賽時會對教練咆哮「叫巴提耶上場,他坐板凳我們怎麼贏球!」;甚至高掛球鞋退休後,他被聘回熱火隊,擔任籃球發展及分析總監(Director of Basketball Development & Analytics)。
真正的影響力,不一定來自鎂光燈;不在聚光燈正中間的內向者,也能成為不可或缺的明星。
註一、https://balancedachievement.com/areas-of-life/moral-elevation/
註二、https://gvlf.gvm.com.tw/article_content_17847.html
*文章出處:方舟文化